2018 年,我花了大約半年時間採訪、拍攝在台灣的失聯移工,並以《異鄉人》為題製作成一系列攝影報導。我當時的採訪對象,有些是「假讀書、真工作」的越南或印尼移工,也有離開受雇家庭、工廠,輾轉進入農業、屠宰業、情色產業的人。甚至,有位移工因緣際會成為搬運珍貴林木的山老鼠,卻為躲避追緝,不幸喪命於台灣的深山林中。
在面試願景工程這份工作時,當時初碰面的主管說她很喜歡這系列報導,期望我倘若進了報社,能繼續做出更深入的追蹤報導。很巧地是,在我進報社的前幾天,就爆發了「觀宏專案」大規模脫逃事件; 152 名越南觀光客剛下飛機後就集體失聯,除了引發社會各界高度關注外,失聯移工與蔡政府的新南向政策,也再度成為討論焦點。
當時我曾設法向熟識的越南朋友打探,希望可以訪到那 152 名「失聯」越南人的當中幾位,並且長期拍攝他們在台灣各角落、行業生活的樣貌。當時,我的朋友給了我一些線索,說我到某些提供性服務的場所,就能找到幾名還沒投案的越南女性。那時我左思右想,覺得我就算和她們碰著面,恐怕採訪也無法進行下去,所以就放下觀宏的後續採訪,並將注意力轉移到農委會正在研擬開放的農業移工。
很幸運地,大約三月時,我的越南朋友又給了我另一個線索。他說,有個「逃跑的」想要上山拍攝失聯移工紀錄片,讓這群人在台灣辛苦生活賺錢的面貌,能被越南老家的人們看見。
他問:「要不要跟這群『逃跑的』一起上山,『拍他們拍紀錄片』?」
太爽了!得來全不費工夫,當然去啊怎麼可能不要!!
行程確定後,我找了還在讀南藝大音像所的小倪一起上山。坦白說,雖然他的專長是拍片,但其實找他同行的主要目的,還是為了防身保命,一路上多少有人照料;畢竟,和一群不曉得真實身份的人前往隱密的山林,我心裡多少還是會「剉」的。
姑且就稱那名想拍紀錄片的移工為T吧。四月的某個周末清晨,我們和T一行人在山下會合後,又開了幾個小時的山路,才總算到達第一個工寮。首先讓我感到訝異的事有幾件:一是T有自己的休旅車;二是他有自己的拍攝團隊(比敝社的採訪團隊人還多);三是他的其中一位攝影師,長得有點像伍佰老師。這外移工伍佰說他不是逃跑的,平常在工廠上班,假日偶爾會接婚禮拍攝案,所以拍攝器材還拿得上檯面,掌鏡時看起來也挺穩妥的。
上山後,我們在一天內陸續跑了四個山頭,碰面的失聯移工大約在五十人之譜;即便在山路上,迎面遇到的也幾乎全是移工。無一例外地,T所到之處受到熱烈歡迎。雖然他們的談話、訪談幾乎都用越南語,我和朋友根本聽不懂,只能瞎拍一通,但還是多少可以判斷,山上哪些人和T是舊識,哪些即便與他初次踫面,卻還是對他萬分客氣(連帶對我們也非常禮遇)。
將近傍晚時,我們一行人被帶到某個菜園旁的鐵皮工寮準備用餐。沒等太久,與酒水一起推到我們眼前的,是在越南只有特殊節日或宴請貴客時才會準備的生豬血凍(Tiết canh lợn )。雖然我很不想離題,但鄭重建議大家有機會吃到這玩意時,務必不要錯過。
用完餐後,他們在工寮裡先是辦了個簡單的舞會,再來又換到某個極度隱秘的小工寮裡唱歌喝酒。雖然我現在講這些很輕鬆,但每次我們被帶到一個隱蔽地點時,我內心總是忐忑的。說真的,假如真的怎麼了,警察恐怕得花非常非常久的時間才能找到我們。
後來才知道,這群人其實比誰都善良。
按照T原先的拍攝計畫,我們第二天一早就要起床拍攝移工們到農地、果園裡工作的樣貌。然而山區氣候多變,接下來幾天移工們都不會下田,也沒有工作可以讓他拍攝,而是T決定當晚唱完歌乾完酒,就要連夜開車下山,把握時間做其他事情(天哪!我覺得他工作比我認真太多了)。
身為「被帶去」的記者,雖然我和小倪是在場唯二的台灣人,現實上卻等同「作客異鄉」,不僅對山區陌生,最荒謬是恐怕語言也不通。既然T執意下山,我們就算再不捨,也沒有獨自留下的可能,只好跟著離開。分別前,小倪依依不捨地和他新結識的越南「兄弟們」道別,甚至大哭了一場(到底是怎樣)。
頂著累掛的身軀,我們在漆黑、濃霧與大雨交雜的深山裡,開了半個夜的車下山;抵家時,清晨已在窗邊。而這,還只是這個專題的第一次採訪。
☞☞ 真的沒人准我寫那麼長 ☜☜
下山後,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事,就是確認T究竟何方神聖,以及拍攝紀錄片(包含被我拍攝)對他來說,究竟有何好處。
後來我的越南朋友在釐清來龍去脈後,才終於告訴我,原來T是專門協助越南人偷渡來台工作,同時也幫忙安頓失聯移工的「蛇頭」。他之所以上山拍片,為的是讓遠在越南的人們能知道,這些被他送上山的人,過得比在山下當合法移工時還要好;有酒能喝有歌能唱,重點是有一整個同文同種的人際網絡可以互相扶持。
換句話說,T在拍攝的,從來就不是紀錄片,而是宣傳片。又過了一陣子我才輾轉得知,其實T甚至連「逃跑的」都不是。在政府的出入境紀錄上,T早在多年前就已離境,現在的他,在政府的紀錄中就是個不存在的幽靈。
這件事對我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困擾。很明顯地,T的事情非常有新聞性;他的故事比我平常關心的議題、製作的專題都更可能受到大眾讀者歡迎,而我在陰錯陽差下成了獨家見證人,這題不報可惜。
然而我花更多時間思考的是,我的關注焦點是台灣農業移工長期處於非法狀態,且在短期內就要面臨政策開放可能會帶來的衝擊;值此時刻,這群非法農工的存在、生活狀態,以及農民的困境和心聲,迫切需要被社會大眾深入理解。假如我把T的事情揭露出來,對於讀者理解非法農業移工的幫助有多少?
我對答案沒有把握,但我認為,T的事情更可能讓議題失焦,而非促進討論;此時略去不談,或許長遠來看會有更大的幫助。因為這種種的考量,我們最終決定,報導的核心應該是移工、農民與農業的困境,而非聳動的偷渡內幕。
還有一個考量是,如果我們真的報導了此事,有沒有可能剛好是被T利用了?有沒有可能造成其他負面影響?或這與他個人的利益有關?種種疑問,我們沒有答案,但我們認為無論答案是什麼,很可能都不是我們想要的。
我們之所以製作專題,是為了讓讀者能更貼近現場,更釐清爭議點,並且在未來能對社會有幫助;而不是,為了賺點閱率和得獎,滿足一時的虛榮心,最後讓整個新聞產業,不知不覺地在喧騰的幻象中沈淪沒落。
不要見獵心喜。
☞☞ 啊不好意思我離題了這是中年男子的通病 ☜☜
把心頭糾結纏繞的事情都梳理清晰後,方向就明確多了。我在取得T的同意後,直接與他在山上的朋友們聯絡,和小倪又上了一次山,總算開始正式的採訪與拍攝。這一次,我們很幸運地取得幾位農場主人的同意,不但可以在農地上放心拍攝,也能採訪農場主人,理解他們對非法移工和農業困境的看法。
正當我以為採訪進行得超級順利時,一切就開始不順了。
按照農委會原初規劃,第一批合法的農業移工最快會在二〇一九年七月抵台;假如一切順利,這也應該是我的專題上線時間。七月中,丹娜絲颱風來襲前夕,我們再度上山採訪。
這次的採訪從事前接洽就超不順。我花了將近一週才終於找到之前接洽的線,原因是所有的農民都在防颱、搶收,因此幾乎山上所有的非法農業移工每天都忙到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連回藏身處好好吃飯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兩位勉強願意接我電話的移工都說,假如我上了山,他們一來未必有時間和我碰面,二來也未必會在有網路收訊的地方,假如失聯了,那就隨緣。
結果還真的失聯了。是的,我知道這很OO,但我真的和我的失聯移工失聯了(我又不是雇主啊啊啊)。
我們辛辛苦苦地開到山上後,就再也聯絡不上原本預定要採訪的兩組受訪者。因此,上山的第一天,我們大部分的時間都守在受訪者的藏身工寮前,邊坐在車上滑手機,邊吃便利商店的垃圾食物,看起來和電影裡監視壞蛋的蹩腳警探一樣。
幸運的是,不是只有我們自己覺得像,農民也是這樣想的。我們一路這樣苦逼地坐到晚間九點多,當時有一輛準備載高麗菜的卡車停在我們一旁,兩名賽德克小哥赤裸著上身在後拖板上賣力地搬菜,於是我也拿出器材湊合著加減拍,想說總有用上的一天。
沒多久,一名農民走到我們車窗旁,掏出香菸開口就問:「阿Sir啊!請問有什麼指教?」原來,我們被誤認為是上山來抓非法農工的移民署專勤隊了!
☞☞ 採訪對象竟然都是撿來的 ☜☜
農民A是從山下來的;事實上,我們幾次上山遇到的農場主人,無一例外都是上了年紀的「平地人」,到了當地再找非法移工幫忙農務。我接過A遞來的菸,向他表明我的記者身份,也跟他說明我正在進行的專題方向與想法。
A聽完我的想法,覺得彷彿找到知音,還說很意外都市人能裡解農業痛點,於是開始跟我痛罵起政府部門的一些施政,還用手指往四周圍比劃一圈,說他們這一帶只要家裡有開燈的,哪個人家裡沒用非法的?我試探性地問起,既然他的高麗菜園也正在連夜搶收,是否願意讓我們前往拍攝,沒想到A慷慨答應了。
A的菜園不遠,走過去後只見約十名戴頭燈的男男女女正往竹簍裡裝菜。這些人居多是失聯移工,少部分才是台灣幹部和A的兒子。我問起為何白天不收,得拖到半夜才收菜,A才拉高聲調說,這些移工很搶手,白天被其他農民「搶走」了,他只能排到半夜的人力。原來,我的受訪者們說忙到沒睡覺,是真的。
從菜園走回車上時,目前還在讀高中的女孩Y正在我們的車旁抽菸滑手機。見我們邊走邊拍攝,服裝看來就像「山下來的」,於是主動與我們搭話。
當時正值暑假,Y與哥哥兩人每年都在這時上山,到爺爺的果園裡幫忙收成。我說起上山目的,Y竟主動提起,他們園子就聘了一對失聯的移工父子,像莊園裡的園丁般,長年協助他們家裡的長輩打理農務。Y說,沒有意外的話,請我們明日再到他們家裡採訪。
這次的採訪真是極其不順,又何其幸運。幾日前有兩名對於失聯移工有興趣的研究生來找我,問起為何能找到、打入這些失聯移工個案與社群,我向他們提起這段過程,大家聽完都懞了,說原來我沒什麼通天本領,就是一路都有強運挺過不幸。我說,是呀,但運氣來的時候,得有本事掌握。
☞☞ 緊接著又是另一個不順 ☜☜
我很常用買菜、煮菜來形容新聞編採過程。採訪就像買菜的過程,理論上出門時就已大致想好今天想料理的菜色,才會知道要上哪個市場找哪個攤商。不能少買菜,但也不能買進籃裡都是菜;多買的,以及邊角料,可以留著再找機會料理。就算你天天吃火鍋大雜燴,也不可能什麼料都放進去,例如有人是堅決的芋頭反對派,而我從來不吃豆芽菜;何況,不管要煮成火鍋還是ㄆㄨㄣ ,他們都還是有分口味的。
買菜是一門功夫,煮菜更是一門博大精深千變萬化的學問。有人就像壽司之神小野二郎一樣,總能把看似平凡無奇的食材組合,料理成讓人黯然銷魂吃完還能飛天遁地的美食。也有人走的是小當家路線,食材未必頂尖(你看那個鳳凰水晶有多噁),但料理充滿創意,像ㄐㄉ出奇蛋一樣好吃新奇又好玩,未必很美味但肯定超炫砲。
反過來說,也有人經常暴殄天物。
我在這次的專題開始執行前,就打算延續之前在《異鄉人》時的敘事風格,讓照片與錄像去帶領敘事前進,不再走以往文字主宰一切,其他只是配角的風格。正因如此,我很需要一個好廚房,也需要一群好廚師(編輯、設計師、工程師)支持我。無論生肉和生菜再好,沒有專業廚師的巧手,上桌即便能當生菜夾燒肉,畢竟還是有點可惜。
買完菜下山不久後,我的老闆看完素材,立刻幫我邀請兩位掌管廚房的資深料理長,希望他們能讓食材做出最好的發揮。沒想到,一名料理長看完素材後,說我的食材很好,原味上桌即可,過度料理只是讓它「俗」掉。另一名料理長看似對我的材料毫無胃口,接了另一單,做其它菜去了。
可誰知道我心底住的,不是小野二郎,而是小當家呀!我不想上握壽司,更不想上生菜包肉,我想上的是昇龍餃子、熊貓麻婆豆腐和宇宙大燒賣啊!!!
說實話,當時被兩位料理長拒絕時,我真的打擊超大,心涼到打算把素材都裝進真空包裡,等到有特級廚師(或饑荒)出現時,再撕開來看怎麼料理。幸或不幸的是,農委會那邊的合法農業外展移工也一延再延,所以短時間內我也還不用急著上菜。
(註:題外話,我其實非常崇拜那些可以將食材做簡單調理就上菜,但嚐起來仍千滋百味天下無敵的料理人。以武學來譬喻的話,大概就像是尼特羅那充滿感激的正拳,我覺得這才是真上等。不過呢,現階段我還離那個境界非常非常遙遠,而且我很悲觀,並不認為這是目前市場要的。)
☞☞ 雖然沒有人問但其實我喜歡更黑暗料理 ☜☜
八月,奉命參加由 AIT 舉辦的新聞營隊,因而結識來自布拉格的 Douglas Arellanes。我讓他看了幾個我之前做過的專題,他似乎挺喜歡我們在數位專題、影像敘事的表現,因此向我推薦一個他也參與開發的網頁製作模板—— Mural。
這個模板可以讓沒有程式編寫基礎的人,也能做出一套還算像樣的影像敘事專題頁;我本來想用「輕易做出」這個詞,不過事實上我的製作過程一點也不輕鬆容易。雖說「不會寫程式也能做網頁」,聽起來挺不賴也很有吸引力,不過很可惜這世界沒有那麼好混。
Mural 在很大的程度上降低了我在技術面的障礙,我覺得對獨立記者而言,會是好用也不難上手的工具,不過它在使用介面上還有很多小缺點,程式碼也有不少冗餘之處,所以也額外造成我不少困擾。最終,我在使用 Mural 製作專題的過程,有點像是「邊騎邊(學)修車」,幾乎可說是在搖搖晃晃又紕漏百出的狀態下,很勉強地在終點線上來回翻滾(相信多數做過專題的人都能懂)。
更重要的是,影像敘事真正的檻,還是腳本。在這個專題中,腳本的難處不只在影像剪輯與編排,還要考量如何平衡文字、影像、錄像的比重,同時還得考慮閱讀節奏,以及網頁最終在不同載具上的表現。
換句話說,如果你處在一個有完整編制設計師、前端工程師、編輯(我特別想點出「圖像編輯」這個角色)的團隊裡,Mural 不會是你需要的產品。但如果你是獨立記者(或者你人緣跟我一樣困頓),而且你對影像敘事有興趣,這會是一個挺不錯的選擇。
在這個時代,不管你是要做動畫、互動地圖、3D 建模,還是動態資訊圖表等等,都能在網上找到不少開源工具,所以我認為有創意的獨立工作者,能獨力完成的好作品會越來越多,成果和組織作品相較下可能也不會遜色,甚至更好。當然,大家要學習的技能也越來越多,新技術和新器材,跟新番一樣都是追不完的。
我自己是覺得,在這個時代與其說是要立定志向當記者,倒不如多想想有沒有可能成為一名「數位製作人」;文字、照片、錄像、繪畫、裝置,都只是你用來說故事的媒材,而不需要是你死守的歸宿。
反過來說,如果你對自己的文字能力很有信心,也認為手上的故事只需要好好地寫,就能達成最大的效果,那這樣哪怕多放一張照片,都是畫蛇添足。記住,要藏拙。(雖然我好像沒有在藏,很沒說服力齁)
以前曾採訪過一位很傑出的工程師,他說行走江湖,只需要把自己的專業磨成像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出鞘必殺,那就夠了。能當正拳必殺的尼特羅,就不需要心心念念想當劍君十二恨。雖然我一下講多工,一下講專業,好像很矛盾。但其實沒有,這兩者是並存的;世界上最優秀的工作者,都屬於這兩個極端類型。
☞☞ 不知道怎麼離題到這裡來的但現在我發現收不了尾 ☜☜
曾經有人問,平常都是怎麼決定要用哪些手法、形式去呈現專題。我自己會覺得這問題有點空泛,因為答案真的就是「看情況」;這裡面包涵題目類型、手上掌握的素材種類、呈現的平台、媒體屬性,還有你想達成的目的。做報導最起碼的要求,除了資訊正確外,就是要能把一件事情「講清楚」。所以如果你判斷做一張圖卡就能讓大家一目暸然,就沒有必要拍一部紀錄片還附贈一個互動小遊戲。
過去正統的新聞製作流程,通常是 1. 決定題目 2. 採買 3. 料理。在決定題目後,沒有一定要決定最後的菜色,大方向上決定菜系、甜鹹冷熱乾湯,這樣就可以了。當然,要直接決定就是要煮宮保雞丁、東北酸菜鍋,還是法式馬卡龍,這樣也是可以的,這樣在準備食材、廚具、餐具時會比較直接。不過最近這幾年慢慢會有一些風潮,就是有人會失心瘋想要做什麼日式馬卡龍麻辣燙佐美式抹茶之類的創意料理,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在這幾年的專題製作過程中,我經常會先決定「菜色」,然後才回頭決定採買方向。畢竟,如果最後料理時完全不需要我採買的材料,那再好的東西都是浪費。不過我發現,有時候當我以這種方式和設計、工程師討論題目時,對方常會覺得很困惑,不明白為何我連菜都還沒買就跟他們討論怎麼煮。
獨立工作的好處是,只要不爆預算不超時,時候到了東西端上桌就可以,沒有人會管我東西怎麼煮的。不過在這次的專題中,由於我到了很後期才採用新的模板作為敘事軸線,太晚決定腳本與最後想呈現的樣貌,所以手上的大量素材,最後只能捨棄,白白浪費。(99%的影片素材都被捨棄不用,我心痛)
在專題最後製作階段,我變得有點像是邊做菜,還邊去跟鄰居借醬料也就算了,有時候甚至要拜託鄰居一邊幫我修烤箱,我還同時得上山去拔菜。
簡單說,就是兵荒馬亂;這一切我都不想再來一次。
#雖然我覺得以後我還是會照樣亂搞
#截稿前我還跑去結了個婚
#到現在婚假都還沒休
#現在又再用莫名其妙的方式做下一個專題了
#沒有人要看我寫這麼長
#下次專題幕後只寫五百字
#我發誓
#能讀到這邊代表大家看完七千字真的太了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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