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很特別的場景,舞蹈教室外就是養豬場,豬叫聲與教室裡的現代音樂完全不搭,黃文人和舞團正展開每周的固定團練,優雅身姿絲毫不受影響;面對旁人疑惑,黃文人總是笑說:「這就是家鄉的氣味!」
就是因為這股家鄉味,紐約大學舞蹈編創研究所碩士黃文人決定回鄉,目前她在台南應用科技大學及屏東勞工大學等地任教,養豬的父親特別為她在豬場旁搭了一幢現代舞蹈教室,黃文人創辦的「種子舞團」就在這裡萌芽。
從小在養豬場長大
短髮還帶著學生氣質的黃文人,來自屏東鹽埔鄉,父親黃河清是養豬大戶,從小就在養豬場長大,「小時候放暑假,還會到豬場幫忙,豬叫聲真的是再熟悉不過」,練舞時有豬相伴,她自己還覺得挺特別的。
黃文人從小懷抱舞蹈夢,六年前從大學畢業後到美國讀書,「初到美國連點餐都不敢多回答,只敢說yes」,但為了跳舞夢,「再聽不懂的艱澀課程,再糾結的思鄉情」,這些辛酸統統可以咬牙忍下來。
為把現代舞帶回家鄉,她在學業未完成前,就與日籍同學吳本八惠子等人組成「種子舞團」,五年前先到兩人的家鄉日本及台灣公演,所有的服裝、道具、來回機票,都靠團員彼此張羅,自力圓夢的勇氣,迄今仍讓家鄉人大力按讚。
沒人跳就沒舞台
從此「種子」的年度公演,成了她圓夢舞台;二○一一年黃文人決定回國發展,「種子」並沒有因此中斷,她坦承跳舞很花錢,舞團的成員平常得各自去做其他的工作,公演期間再想辦法聚在一起練習,「但沒有人跳,這裡就永遠沒有舞台」。很多朋友勸她到北部發展,黃文人說,她也知道南部民眾不願花錢看表演,「但回鄉就要回到最初」、「要播種就得等待」,她還是選擇把種子舞團留在屏東。
「很水呀(台語漂亮之意)!」每回公演完,很多鄉親總會讚嘆她的服裝及表演,但又會一臉茫然地補上一句:「不過,攏看嘸(台語看不懂之意)…」黃文人學著鄉親語氣笑說,「早就習慣了這些『攏看嘸』的反應」。
衝著鄉親的疑惑,她開始到勞工大學去教專業舞者,同時鼓勵更多看不懂的人「不管懂不懂,先去看表演再說」,她也清楚,在這藝術與大眾中間原本就有很大的鴻溝,但這就是要靠每一年的年度公演去慢慢拉近。
教阿公阿媽跳舞
在屏東勞工大學裡,她一口氣兼了十堂課,包括指導一群阿公阿媽跳爵士舞,黃文人像指導專業舞群一樣地認真,在她引領之下,這群阿公阿媽可以大跳扭扭、大舞爵士,照樣嗅得到百老匯的味道。
也許是到美國多年,受到中西文化的洗禮,黃文人說,「現在會更能找到自己想要的」,她形容現在的自己「一手創辦舞團跳自己的舞,一手在外播種教別人跳舞」,展現的自信,絕非當年那個大學剛畢業的黃毛丫頭。
尤其回國後,她看到國內學生們的熱烈迴響,她才深切領悟「要實現夢想,未必要留在遠方」,在自己的家鄉播種,才更有意義。
有播種總會開花
在偏鄉,一顆種子需要多久的時間才能開花結果?黃文人沒想過這個問題,但她相信,總要有人播種,才會有開花結果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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