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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用傷痕寫日記」的花紋海豚 黑潮揭開傷疤只為保護更多的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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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用傷痕寫日記」的花紋海豚 黑潮揭開傷疤只為保護更多的牠

2023-06-08 記者/孫文臨

夏天是賞鯨的季節,有許多父母打算趁著暑假帶著小孩到花蓮去出海賞鯨豚。然而,賞鯨時可能會看到一群身上帶有紋路的「花紋海豚」(Grampus griseus),那些紋路不是牠們天生的圖騰,時常是因為牠們在海裡碰到人類漁網而留下的傷痕。

黑潮海洋文教基金會指出,花紋海豚受傷癒合後會留下或深或淺的傷疤,基金會追蹤分析了50隻花紋海豚的傷痕發現,有19隻帶有人類活動留下的傷痕,包含被船隻螺旋槳打傷、纏繞漁網受傷等。基金會將研究成果出版《花紋海豚體表傷疤圖鑑》,揭開花紋海豚的傷疤,希望喚起民眾注意海豚的人為傷痕,別再讓更多鯨豚再度受傷。

花紋海豚傷疤分析。圖片來源/黑潮海洋文教基金會

東部賞鯨常見鯨豚 花紋海豚會「用身體寫日記」

台灣東部海域因為有黑潮流經,因此海洋生態有豐富的生物多樣性,全世界已知的鯨豚種類有90多種,其中有三分之一都曾出現在台灣鄰近的海域,而東部海域更是鯨豚的主要出沒區域,已記錄到26種鯨豚,包含長吻飛旋海豚、弗氏海豚及熱帶斑海豚等,賞鯨的發現率約為八到九成,近年來更記錄到大村鯨、大翅鯨在花蓮外海出沒。

黑潮海洋文教基金會(下稱黑潮)的發起人,海洋文學作家廖鴻基曾以「靜則沉寂動若烈焰樣」形容花紋海豚,他認為花紋海豚是台灣海域裡的國寶 :

花紋海豚是我這輩子遇見過最多次的海豚。我不曾因為遇見頻率高而對他們感到厭膩和冷淡,反而,從海域裡第一次相遇到今天,我對這種海豚的好奇,和我漸漸確認和他們之間緊繫的因緣一致——我喜歡海域裡遇見他們,喜歡他們每次見面都像是約定的默契,總會有一個讓我驚豔的行為在舷邊現露——儘管他們長得並不如何賞心悅目。

黑潮的解說員常說:「花紋海豚會用身體寫日記。」花紋海豚在東部海域目擊機率高,且花紋海豚的身體出生時原本是灰黑體色,成長中玩耍、打鬥、獵食等過程受傷後癒合,會變成淺色的傷疤,年紀越大的花紋海豚身上通常也會有越多疤痕,而且每一隻的傷疤都獨一無二,因此可以透過照片辨識出個體(Photo-ID)。

花紋海豚身上的這些傷疤是鯨豚研究的重要線索。黑潮研究員根據國際文獻,將鯨豚體表傷疤分為「自然傷痕」與「人為傷痕」兩大類,自然的傷疤像是鯨豚跟同伴玩耍和打鬥、追捕獵物、遭遇鯊魚攻擊等留在身上的痕跡;人為傷疤則多以漁業活動、船舶活動和海洋廢棄物等人為活動導致牠們受傷。

黑潮研究員胡潔曦指出,這次研究是從資料庫中選擇長期追蹤的50隻花紋海豚,「有19隻(38%)身上有出現疑似人為活動留下的傷疤,而這些傷疤主要出現在鯨豚身體中後段的背側、背鰭。」這次鯨豚體表傷痕分析共整理出11種人為傷疤的原因,其中又以刺網纏繞、漁網或漁線纏繞所造成的傷痕佔絕大多數。

花紋海豚傷疤分析。圖片來源/黑潮海洋文教基金會

花紋海豚傷疤分析。圖片來源/黑潮海洋文教基金會

38%花紋海豚遭人所傷 「大目流刺網」與「延繩釣」為主要凶器

為確認花蓮本地漁業對鯨豚的潛在威脅,黑潮進一步訪問了當地的漁民。有漁民提到,花紋海豚時常被抓旗魚、曼波魚的「大目流刺網」纏繞或割傷。

流刺網的上緣會綁上以塑膠或保麗龍做成的「浮子」,下端則配掛鉛製「沉子」,以垂直的方式將網具置放在海中,彷彿一睹牆,無法穿過網目的魚類會像刺受困在漁網上。有漁民就曾目擊過刺網誤捕飛旋海豚(Stenella longirostris)、偽虎鯨(Pseudorca crassidens)、弗氏海豚(Lagenodelphis hosei)與俗稱吐血鯃的侏儒抹香鯨(Pygmy sperm whale)等多種鯨豚,而多數遭誤捕的鯨豚最後都受困在漁網中、無法至水面上換氣而窒息死亡,即使掙脫也會留下傷痕。

黑潮指出,除大目流刺網之外,當地漁民也認為,花紋海豚身上出現嘴角缺口、背鰭後方深切口的兩種傷痕可能是與一種「延繩釣」漁法有關。延繩釣是以一條魚線上垂掛多個魚餌及魚鉤,早期漁民會以魷魚作為餌料,吸引吸引中大型鮪魚、鬼頭刀上鉤,而花紋海豚也以魷魚、花枝與章魚等頭足類動物為主要食物,因此可能會被誤捕中鉤,掙脫後會在嘴角或唇邊留下缺角的傷疤。

此外,在黑潮訪談中,也有討海人提到,曾目擊鯨豚尾部纏繞到延繩釣的主繩,因主繩堅固不易斷裂,有可能會纏繞在鯨豚尾幹,留下較深的纏勒痕跡。

花紋海豚傷疤分析。圖片來源/黑潮海洋文教基金會 (6)

全臺第一本《鯨豚傷疤圖鑑》 黑潮盼減少人為傷害

近年來台灣在海域利用、海洋產業迅速發展,但對於海洋生態卻缺乏長期調查與監測,也因此難以了解開發後對於海洋生態的影響。因此經由海洋生態的科學調查,有助於提出海洋保育政策,或保護區經營管理的策略建議。

黑潮海洋文教基金會執行長林東良表示,藉由傷疤分析,可以進一步瞭解鯨豚遭受到的環境威脅為何,受威脅的族群比例有多少,「也能作為未來政府要劃設鯨類保護區、制訂經營管理規範的參考資料。」他說,現階段黑潮透過鯨豚生態調查,留下基礎數據,未來持續追蹤可以瞭解鯨豚保育策略的成效,做為調整保育措施的依據。

林東良也強調,「瞭解人為威脅原因後,禁止相關漁法絕對不是唯一解方。」永續的管理應以人與環境共好為前提,找到漁業與生態能夠和平共處的方法,他說,國外已有相關研究透過閃光燈、蜂鳴器等設備去避免漁法誤傷鯨豚,或是在鯨豚熱區限制船舶航行速度等方式來避免、減緩人類對鯨豚的威脅。

事實上,在台灣捕捉、販售鯨豚不僅違反《野保法》,漁民也無利可圖,還可能蒙受損失面臨刑責,因此受困漁網的鯨豚多是「誤捕」。海保署近年也積極和漁民合作,在漁船上安裝小型音波器等鯨豚忌避措施,可以讓鯨豚遠離漁船,降低遭誤捕機率。

此外,為了讓更多人認識東部海洋生態與花紋海豚所面臨的生存威脅,黑潮海洋文教基金會也與生態畫家玉子日記合作,利用這次的調查成果,繪製出台灣第一本《花紋海豚傷疤圖鑑》,提供民眾於線上瀏覽,也歡迎學校單位、老師於教學上多多利用,在賞鯨娛樂之餘,也要一同關心台灣漁業、船舶觀光等人為活動對海洋生態的影響。

花紋海豚傷疤分析。圖片來源/黑潮海洋文教基金會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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