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克魯斯瓦格旅館和機場是連在一起的。不是你想像的那種,走很遠的連在一起,而是你關上房門,幾步路就到機場的那種無距離。
那天早上我們要搭機從康克魯斯瓦格到伊魯利薩特。才跨一步由旅館進到機場,同行夥伴靖宜跑來說:「你的受訪者在找你。」靖宜拉著我小跑步,一起去追原本幾小時後,就會在另一個城市——伊魯利薩特見到的老爺級人物,達爾先生。
連絡數月的網友終於見面。老爺爺手上端著白色咖啡磁杯,看來是旅館餐廳的。他說,搞不好我們同一班飛機去依魯利薩特。他催我們:「快點快點,check in ,已經要boarding了」。cheching櫃台和登機門距離大概就是個小教室大小。說完,他老爺就端著咖啡,上機去了。 像廚房走到客廳那麼隨意。杯子不用還嗎?大概是不用。
原來我們是下一班機。 火速趕到約訪的地點——其實是走路,不是什麼飛車追逐那種——當地小鎮導遊安娜說,在這裡,去哪裡都不遠。
達爾老爺是來開極地跨國委員會年會的。他幫忙約訪了前總理,以及前途看好的政治明星女黨魁莎拉,順便拉了委員會中的青年代表,格陵蘭大學生。他要秘書另外找個會議室,好容納我方十幾人的採訪團隊,同事忙著架燈,把會議桌椅移位,各自擺好訪問陣仗。
達爾老爺喊著:「relax!大家坐下,我們輕鬆聊一聊。」
好啊,我也很想輕鬆,但這事兒那能輕鬆。我們真的不是來尬聊的網友。
總之,要開始了。依他建議,由女士優先,再來是前總理。青年說因紐特傳統敬老尊賢,她最後。
但是,大家都講完了,達爾老爺不見了!請安娜call他,原來他去吃午餐了!問明在哪吃,安娜說,反正這裡不論什麼地方都不遠。我端著電腦,靖宜背上器材,我們在小雨中趕去餐廳。我很餓,老遠就聞到食物香味。不過呢,一進門,老爺驚呆了,想不到我們如此窮追不捨。只好放下刀叉,他說:「好吧,很快談一下。」但他還沒吃飽,等下還有會要開。
我們就站在餐廳門口。邊訪邊拍,蚊子一直叮到他老臉上,想幫忙揮開。他說不用了,他老皮對蚊吻已經immune(免疫)。
他邊回答問題邊往餐廳門口移動,一副下一秒就要落跑的準備姿勢。好吧,問完重要問題,有些還要勞駕安娜翻成格陵蘭語,再用英文告訴我們。就這麼在路邊,我手捧電腦看問題,靖宜拍攝,在食物香味中完成網友見面會,放老爺去吃飯。
著實好relaxed的人生啊。他大概覺得我們比蚊子難纏。叮住不放。哎唷,我也是不得已啊。
格陵蘭人什麼都答「 maybe 」的人生哲學。看來這比時差難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