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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玉敏專欄:鰻魚苗被捕撈殆盡,政府管制只能更嚴不能更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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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玉敏專欄:鰻魚苗被捕撈殆盡,政府管制只能更嚴不能更鬆

2023-03-05 台灣動物社會研究會副執行長/陳玉敏

每年11月到隔年2月,是漁業署許可捕撈鰻苗的期間;3月到10月則公告禁捕,以維護珍貴海洋資源。

然而,近日鰻苗業者向主管機關漁業署提出要求,希望延長鰻苗的捕撈期限,漁業署因此在昨日(3月5日)邀請利害關係人召開「111年度是否延長鰻苗捕撈漁期」座談會,討論是否依業者期待開放捕撈,以及鰻苗漁業資源永續利用的適當管理措施。

請為後代子孫留下美麗又神秘的魚

日本鰻(Anguilla japonica)是台灣主要捕撈的鰻苗種類,根據國立台灣大學漁業科學研究所教授韓玉山的研究指出,鰻魚的生活史分為七個發育階段:卵(Egg stage)、前期柳葉鰻(Pre-leptocephalus)、柳葉鰻(Leptocephalus)、玻璃鰻(Glass eel)、鰻線(Elver)、黃鰻(Yellow eel)以及銀鰻(Silver eel)。

日本鰻的產卵場與陸地相隔5,000多公里,牠們在陸地河川中生長五、六年後,才會再洄游到海洋中產卵,且一生只產一次卵。圖/韓玉山提供

日本鰻的產卵場與陸地相隔5,000多公里,牠們在陸地河川中生長五、六年後,會從黃鰻階段變態為銀鰻,然後再洄游到海洋中產卵,一生只產一次卵,產完卵後就葬身海底結束一生。

每年5月至8月,成熟的銀鰻在馬里亞納群島西方海域進行繁殖,孵化出來的柳葉鰻,從產卵場隨著北赤道洋流、黑潮以及東亞沿岸流,歷經6到8個月的漂送後,變態成為鰻苗,脫離黑潮,進入台灣、中國大陸、韓國及日本等東亞沿岸。

他們花了半年的時間,長途跋涉到大洋區的深海產卵場產卵,並改變體色,為了適應洄游產卵時的深海環境。大洋區生產貧瘠,天敵少,鰻魚子代存活率高,再藉著海流分散風險,將子代分散到東北亞國家的內陸河川高生產區生長,這種巧妙的生存策略,可以說是生物演化奇蹟。

延長捕撈時間,是為日本鰻敲響喪鐘

目前鰻魚的人工繁殖無法商業化,所以鰻魚養殖產業所需的鰻苗,均由野外捕捉。圖/韓玉山提供

但根據學術研究,近40年來因人為過度捕撈,加上河川棲地的破壞,日本鰻苗的捕撈數量不斷下降,族群量已嚴重面臨威脅,日本環境省於2013年將日本鰻指定為瀕危物種,國際自然保護聯盟(IUCN)則於2014年列為「瀕危物種(Endangered)」;台灣林務局在2017年將日本鰻列入淡水魚紅皮書「極度瀕危」物種。

日本鰻性成熟需要八年以上,是成長很緩慢的魚類,學術上建議像這樣成長緩慢的魚類,每年必須有40~60%幼魚補充資源,否則生物族群終將滅絕消失。

但這個被稱為「黑金」的鰻苗,每到漁汛期,便出現人人瘋狂撈捕的狀況,每一波鰻苗大概只需要7-14天就會被捕撈殆盡,加上河川棲地的破壞,導致數十年來的年捕撈量嚴重且持續銳減。

為了漁業資源永續,漁業署才在2013年訂定「鰻苗捕撈漁期管制規定」,每年11月到隔年2月開放捕撈鰻苗4個月。

《鰻苗捕撈漁期管制規定》是為了平衡經濟與保育,採取最低標準的「抓高峰、放離峰」策略,每年只保留6%鰻魚苗有機會進入河川,連10%都不到。業者竟然還提出要延長捕撈期,完全無視科學界對資源過度撈捕提出的預警,似乎急著想為日本鰻敲響喪鐘。

借鏡歐洲鰻管制措施 此時只能更嚴,不能更鬆

綜觀全世界,歐洲鰻(Anguilla anguilla)也曾面臨同樣的資源危機,歐盟成員國於 2009 年起,實施保育歐洲鰻魚的法規,包括加強鰻魚苗撈捕數量的回報、最小體長限制、禁漁期、回購魚苗放流、限制發放漁業撈捕許可數量和限制撈捕漁具。

歐盟對於鰻魚資源管理的建議是保留60%的幼魚自然成長繁衍,以利自然資源補充再生。而歐洲各國經過10年的努力,包括發起「湖泊行動(Operation Lake)」查緝走私,幼年玻璃鰻自2010年起停止減少,甚至在2014年出現相對高值,近五年的平均增長率為 8.7%,歐洲鰻的野外族群復育獲得正面的成果。

站在保育珍貴日本鰻的原則,以及法規施行的穩定性上,漁業署不該退讓、延長鰻苗捕撈期時間。

面對鰻魚天然資源枯竭的危機,更應該進一步從嚴管理台灣沿海的鰻苗漁業,包括:落實撈捕鰻魚苗的漁民登記及採取許可制,強化鰻魚苗的卸魚申報,實施鰻魚苗撈捕總量管制。如此才能為後代子孫留下這尾橫越太平洋5,000多公里,在淡鹹水交替生長的謎樣美麗物種。

陳玉敏作者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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