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高中的時候,有一年暑假在一間叫作漢堡主廚(Burger Chef)的速食店打工,每天煎漢堡排。我表現得很出色,就連店長都鼓勵我未來往這方面發展,他說:「杜爾,你會是做漢堡很好的料。」(我的兄弟姐妹聽到這句話都笑翻了。)這份工作教會我兩件重要的事:每次都把事情做對的嚴謹性,還有美國人對漢堡的熱愛。
多年以後我才知道,在所有常見食品中,那些圈養場牛肉的碳足跡最高,而且高出很多。
美國的人均牛肉消費量在全球僅次於阿根廷,一般美國人每年消費的紅肉與家禽,比自己的體重還重,達到將近100公斤。這是速食業發大財的機會,每年在全球創造高達6,480億美元的收入,其中有三分之一屬於美國業者。把這門欣欣向榮的生意轉換成碳排放,你就會開始感覺到問題的嚴重性。
你也許已經猜到,牛是排放之王,占了46億公噸。假如全世界的10億頭牛組成一個國家,牠們的溫室氣體排放量將會名列全球第三,僅次於中國與美國。肉牛與乳牛的排放量占了全部牲畜排放總量的近三分之二,對氣候的威脅遠遠超過豬、雞、羊與鴨子等農場動物的總和。
大多數人在大啖漢堡或是義式香腸披薩的時候,都不太會去思考碳排放的問題。但是,這些日常飲食在生產週期的每個環節,不管是用來種植牛飼料的化肥,或是牛消化飼料的過程,無不產生大量的碳排放。牛的碳排放主要來自打嗝,此外,一頭450公斤重的乳牛每天的糞便量約36公斤,也是貢獻大量碳排放的來源。
隨著全球對熱量的需求增加,可以利用的土地只會愈來愈少;除此之外,隨著一大部分人口的收入增加,肉類與乳製品的需求也跟著增長,開墾更多土地來從事農業和畜牧業的壓力就更大了,而這正是森林遭到大規模摧毀的主要原因。
我們的淨零目標面臨雙重壓力,不只牲畜會排放甲烷,燃燒樹木或樹木腐爛也會排碳。
在大部分氣候變遷論述中,對於大規模減少糧食生產過程碳排放的可能性,人們都是抱持悲觀態度。我同樣不想低估這件事的困難程度,因為到了2050年,全球有將近100億人口要吃飯,大家都會想吃自己愛吃的食物。而我們已經看到,美國人特別愛吃牛肉與乳酪,消費量大得驚人。
我們可以怎麼做?
那麼,要怎麼做才能在滿足人們胃口的同時,減少數十億公噸牲畜與農業的排放量呢?雖然糧食生產的過程也許無法完全不排放溫室氣體,但是我們肯定可以加速減少排放,在2050年前達到每年只排放20億公噸的折衷標準。不過,即使是這樣不徹底淨零的目標,還是需要集合市場、創新、教育、政策以及測量數值的力量,積極採取行動。
另一方面在供應端,有人在牛的飼料中加入天然添加劑來減少腸道排放氣體(噯氣),相關研發前景可期。根據加州大學戴維斯分校的研究,只要少量海藻,排放量就可以大幅降低82%。
教育是另一種有效的工具。舉例來說,現在的美國人吃得比以前健康,和美國FDA在1994年規定食品包裝必須標注營養成分有關:美國人平均攝取的熱量下降7%,蔬菜攝取量則增加14%。
同理,在食品包裝上標注氣候指引,可以引導消費者選擇友善地球的食品,有助於打開低碳排放食品的市場。杜克大學一項研究指出,消費者「低估和食品有關的碳排放,但是如果有標籤就會有幫助」。
2019年,丹麥成為第一個提出食品商店內要有「環境價格標籤」的國家。「食物是每個人對抗氣候變遷最有力的工具。」採用氣候標籤的連鎖沙拉店Just Salad 永續長Sandra Noonan這麼表示。
2020年,美國麵包輕食餐廳Panera Bread成為標注「氣候友善」食品的最大連鎖店,他們和世界資源研究所合作,為菜單上的低碳排放菜色頒發「酷餐點」(Cool Food Meal)標章。如果簡單明瞭的標籤上又再加上量化的碳足跡資料,顧客會更懂得應該如何做決定。
由此可見,只要透過引導消費者少吃牛肉與乳製品、多吃植物性蛋白質的方式,政策制定者就可以推動市場對低碳排放食品的需求。
最佳的氣候友善飲食是什麼樣子呢?植物學家暨作家Michael Pollan提出一個簡單的處方:「吃食物,以植物為主,別吃太多。」約翰霍普金斯大學的研究則得出這樣的結論:「三分之二的飲食以純素為主」,肉類與乳製品每人每天最多只吃一份,牲畜造成的碳排放就可以減少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