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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台移工病歷簿

無名的人、無聲的痛—台灣移工的就醫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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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宜蘭南方澳的漁港邊有一間不起眼的健身全民診所,才剛開門,就有兩、三名移工在排隊候診,菲籍漁工Santos也是其中之一。

Santos因右側腹疼痛而到醫院就醫,因為語言隔閡及翻譯落差,連續看了兩間醫院病情都沒有改善,在移工朋友的介紹才找到黃恩澤醫師求診。

「(Santos)他有腎結石,拖了很久,右腎已經腫起來了,腎功能指數很高,接近要洗腎的程度。」黃恩澤醫師是來自菲律賓的華裔醫師,他以流利的他加祿語(Tagalog,菲律賓國語)問診,讓Santos安了不少心,總算能清楚表達自己身上的病痛。

Santos所面臨就醫語言困境,也是所有在台灣工作的外籍移工共同面臨的問題。

移工每月都要繳交勞健保費,但他們要在台就醫卻面臨重重困境,除了語言隔閡,還有缺乏照顧者的問題。若移工因傷病需開刀、住院時,在台沒有親友可以照顧他,罹患甲狀腺癌的漁工Lyndon原本想在台灣就地治療,卻被雇主「勸退」,只好等工作結束再返國動手術,醫療費用將近是在台灣開刀的15倍。

台灣移工就醫困境:語言、歧視、法規、醫藥費

根據國發會統計,目前台灣大約有72.8萬名移工,其中產業移工為50.6萬人、社福移工為22.1萬人。為緩減產業缺工的問題,勞動部近期研擬再放寬製造業、營造業、農業以及機構看護等四大產業的移工,估計將增加2.8萬名移工。

這些移工隻身一人離鄉背井來到異地工作追逐夢想,扛起台灣的經濟成長、緩解了產業缺工、協助長照機構等問題,但當他們在台灣生病、受傷時,就醫過程面臨的語言、歧視與醫藥費等重重難題,卻無人能幫他們解決。

另一位移工依達,已經來台灣工作超過三年了,長期下來與雇主一家形同家人,卻因為罹患了「多重抗藥性結核病」(MDR-TB),而被視為「健檢不合格」需終止聘僱許可,而無法再留台工作。

雖然雇主一家希望依達能留在台灣接受治療,但疾管署則回應,MDR-TB的藥物昂貴、療程漫長,且需有關懷員定期投藥,需付出大量的時間與人力成本,最終以台灣醫療量能不足為由,拒絕外籍人士留台治療的訴求。

逃跑的印尼移工Mozha在台灣懷孕生下小孩,小孩卻罹患了腦癌,醫藥費高達200多萬元,使母親背負承重的壓力,成為血脈相承的醫療弱勢。關愛之家創辦人楊婕妤說,逃跑的移工小孩沒有身分,缺乏醫療資源,「很多小孩就在台灣這塊土地埋葬。」

移工生理上的疾病被醫療體系忽視,心理上的疾病更難被看見。在養護機構工作的越南看護氏平(化名),工作期間遭受同事霸凌、毆打,事後向雇主與仲介求援又接連碰壁,導致她患上憂鬱與失眠,甚至動了輕生念頭,最終在雇主施壓下被迫返鄉。

隨著台灣產業愈來愈仰賴移工的勞動力、老年化社會也需要家庭移工來協助照護我們家裡的長輩,但台灣社會大眾是否準備好接納他?我們的醫療系統能不能照顧每一位來台灣工作、照顧台灣人的移工呢?

本專題報導為 願景工程 – 2022 獎助採訪伴飛計畫 獎助作品——

願景工程於2022年舉辦「獎助採訪伴飛計畫」,提供每件作品獎助金,協助想要寫出好報導的人,完成報導任務。歷經超過半年的打磨,完成作品陸續和讀者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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